青雀感觉到深深的无力。

  如果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坚韧强大的人，她曾经就不会是一个侍女了。是王拯救了她，也是王带给了她一切的荣耀。她也希望可以成为王的荣耀。可当白戍城这样的压力临在头上，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软弱的想法——如果王在就好了。

  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，青雀立刻羞愧地攥紧拳头，指甲嵌进手掌。已经做好为王赴死准备的自己，不能再产生这样懦弱的想法。

  赴死……

  青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破局的方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。青雀昂首看向远处的白戍城，原本的懦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消融，神情坚定无比。

  白戍城依然站在城头，一遍遍扫视着战场，手里的玉龙剑蓄势待发。

  但蓄势良久，他也没有真的挥出剑。突然白戍城收敛气势，放松下来。

  “您不准备出手了吗？”站在白戍城身后的守城将领时刻注意着白戍城，立刻发现白戍城的变化。

  “对方将领不出来，我也没什么好打的。”白戍城说，“大约是看到我，被我吓到了吧。”

  “那也是正常的，毕竟跟大人对抗，不过是无意义的伤亡。”将领笑道。

  白戍城摇头：“不，是我莽撞了。”

  “此话怎讲？”将领一愣。

  “赫图将领出来，无论是鼓舞气势还是做什么，我都可以第一时间斩杀。只要人死的即时，那么赫图人的士气就会再次崩溃。而我最想要的效果则是最好让赫图将领头都不要冒，这样才是对赫图士气最大的打击，所以我才站在城头，直接威慑。”白戍城说。

  “那您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？”将领说。

  “但赫图的将士可不是那么怕死的人。地方将领选择隐藏，更大的可能是，他们判断自己的死亡有可能也是一件大事。”白戍城说，“恐怕我们撞到大鱼了。这片战区的指挥官，应该是赫图的六统领之一。”

  “将军级别吗……”守城将领咋舌，此前和赫图对峙的可有他，没想到自己面对的是这么高级别的敌人。他一阵后怕，也一阵骄傲。

  “我该隐藏起来的，这样对方应该就不会忌惮了。”白戍城无不遗憾地说。

  白戍城正在暗自可惜，突然赫图营地有风元素的波动，那是规模庞大的扩音魔法。

  “赫图的各位战士，蓝海使用的是驱动尸身的亡灵魔法。他们的灵魂已经前往英灵殿，身体已经是外物，不要犹豫，为过去的同伴尸身挽回尊严，让他们回归火焰的怀抱。”一个女人的声音操着高亢的赫图语通过通讯阵传遍四方的战场。

  “是青雀。”守城将领认出这个声音。

  白戍城皱眉，他隐约察觉到一丝问题。

  隐藏身影，通过扩音器鼓舞士气。白戍城不认为这手段有效。赫图人狂热，但不傻。在信仰受到冲击的情况下，看到高级军官只敢躲藏起来喊话，只怕会更加坐实英灵殿不存在的真相。他甚至觉得不需要派蓝海的人叫阵，赫图人自己就能察觉到这一点。

  那么青雀会这么傻吗？以白家对赫图的调查，青雀确实前身只是赤枭部落先王的一个侍女，其天分可能确实不足。但她也是切实跟着赤帝征伐数年的人，真的会那么天真吗？白戍城不信，他隐隐察觉到青雀接下来的动作，握紧玉龙剑，剑身上亮起一个个玄妙的法阵，开始酝酿起一次攻击。同时白戍城在用各种方法寻找着青雀的身影，期望可以在青雀说完话前就完成击杀。

  青雀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，借助扩音器和通讯线路也让她的真实位置无从察觉。

  “我知道，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，便难以根除。但我们是被火神眷顾的子民，我们经历过万里赤地的岁月。想根绝一颗种子的生机，方法我们都很清楚——唯有烈火。请谅解我这些话只能在这里说，蓝海的大将白戍城正在城头，他是我们也承认的强者。如果我走出来，恐怕就说不出下面的话了——”

  “兄弟同胞们，我先一步前往英灵殿了。就让我最后一次带领大家冲锋吧，以我的身躯，扫清你们心中的阴霾。我命绝今日，魂去尸长留。或许我的尸身也会成为亡灵，届时请各位用火焰让我回归天地……”

  青雀的声音顿了一下，随后引亢高呼：

  “吾王万岁！”

  一声嘹亮高亢的鸣叫响彻赫图营帐，骄傲的火鸟腾空而起，直冲战场。青雀的身体燃起烈火，那是急速的飞行与秘法形成的效果。同时当初罪狮一样的现象也出现在青雀身上，剧烈的火元素在青雀身上翻飞吞吐，酝酿着绝世的一击。

  但这绝世的一击终究没有爆发出来。城头一抹金色流光炸起，白戍城出手。这次不再是那一抹惊艳的锐利金光，而是近百束金光形成的宛如炮击一样的洪流。金色洪流裹挟着前方的一切，碾过战场，碾过燃烧的青雀，也碾过她身后的一列营帐。等金光散去，空中再没有青雀的身影，只有那一声嘹亮的凤鸣，还仿佛在耳边回响，振聋发聩。

  赫图的战士呆呆地看着天空，天空的那抹火焰已经消失，但倒映在战士们眼中的烈火却在逐渐燃烧，愈演愈烈。

  “杀——！”

  两军在空中厮杀，地面是一双双空洞的眼眸，映着天空中的焰火与暴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