签完合同，细猴拎着一个大挎包跟他一块走了，沈平靠过来，看着我手里的合同，眉开眼笑，“行啊，你小子弄得还挺正规的。” “没办法，有合同好办事。”我把合同收好，放进抽屉里，回头对沈平说道，“今晚一块去吧？”

  “没问题，这算咱俩合作的第一单生意，当然得走在一块，搞个开门红了。”沈平懒洋洋地朝着椅子上一躺，眯着眼睛说道，

  “这桩买卖，很明显是儿媳妇不孝顺，害了老娘，所以才会赶在头七这天回来索命，调解这事我有经验，你就看好吧。”

  我抽了一口烟，问道，“你报出来的价格怎么这么贵，把我都吓到了，这一家看起来不像特别有钱，会不会太黑了？”

  “黑吗？”沈平冷笑着摇头，打断我的话，“干咱们这行，都是把脑袋挂裤腰带上去拼，干这事风险比贩毒还大，可别忘了我那帮兄弟是怎么死的。”

  沈平说得也有道理，认识我们之前，他手下养着十几号人，吃饭穿衣，哪一样不需要钱？而且小黄庄连续挂了十来个兄弟，都是沈平在负责赡养安家，这钱可不都是大风刮来的。

  到饭点，我们随便找了家饭馆点了些菜，酒足饭饱，正要离开，余光却瞥见一道很面熟的身影，从我身边走过。

  我赶紧拉住沈平，对他使了个眼色，“你看那小子，像不像之前陪唐教授一起去老魏家买虫卵的家伙？”

  沈平顿时来了精神，用余光朝着那边一打量，点点头，“没错，看来他应该是唐教授手下的学生，真巧，在这儿也能碰上。”

  我问道，“这小子看起来像是在等人，要不要过去盘盘道？”

  “算了吧，你看他那副样子，一看就知道是个普通人，一个念书的孩子能懂什么？”沈平摇头，拒绝了我的建议，“只要目标还是先放在哪个老教授身上，这时候过去盘问，万一他把事情告诉了唐教授，打草惊蛇可不好。”

  “那行，听你的。”我点头，和沈平一块走出了饭店。

  可没等走出多远，背后却传来一声尖叫，“卧槽，不好，死人了！”

  死人了？

  我和沈平下意识停下脚步，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，从位置上判断，应该就是我们刚才吃饭的那家饭店。

  “去看看！”沈平转身就往后跑，我俩急急忙忙来到饭店门口，一眼就看见靠窗的位置上，那个之前还在等人的年轻人，居然悄无声息地死了。

  他的嘴巴鼻子里全都是鲜血，死状极为恐怖，可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，仿佛临死前丝毫没有感受到痛苦，人就保持着靠窗左立的姿势，饭桌上还摆着一个手机。

  “卧槽！”

  沈平爆了声粗口，赶紧冲到尸体旁边，伸手在大动脉上轻轻摸了一把，还想仔细给尸体做检查，门口已经有警察出现了，大喊道，“住手，你们什么人，别破坏凶案现场！”

  沈平只好悻悻地把手缩回来，对那两个警察说道，“警官，我们是吃饭的，见这边死了人，过来瞧瞧还有没有救。”

  由于沈平的举动，我俩差点被带回局子受审，还在我给林妍打了个电话，她急匆匆开车过来，替我们解除了嫌疑。

  事后，我对林妍表示感谢，谁知这女人像吃错药一样，白我一眼，扭头就走了，根本不拿正眼看我，反倒对沈平笑脸相迎。

  我去……

  处理完这边的事情，我会事务所稍微休息了一会儿，傍晚醒来，见时间也差不多了，便推了推沈平，让他带着家伙跟我一起去上午那个雇主家。

  夜里风大，我事先给细猴打了个电话，得知情况还算正常，便和沈平步行来到了那条小巷子。

  雇主家住的那是那种低矮砖房，这一片最近在拆迁，他家占着房子不肯走，估计是拆迁价格没谈好，到了晚上，街道有些荒凉，除了两排散发着昏暗光线的路灯，已经没什么人在走了。

  经过这条街道，我们走向了巷子拐角，刚走到这儿，耳边就响起了沙沙声，在距离雇主家不远的一块平地上，有个老人正弯着腰，拿着笤帚在扫地。

  “大爷，打听下，赵军家应该怎么走？”沈平走上去，对那老头问了一声，“天都这么晚了，你还扫地干嘛？”

  “人老了，多活动活动，有助于筋骨。”那老头头上带着个帽子，头也没抬，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亮起来的灯火，“你们到赵军家做什么？他家就住那儿。”

  “有事，谢谢大爷。”沈平递给他一支烟，那大爷伸手接过，将脸略微抬起来，惨淡的灯光下，露出两个黑漆漆的眼窝，几乎陷到骨头下面去了。

  “你……”沈平吃了一惊，正打算再问，我赶紧快走了两步，拽着沈平就朝赵军家走。

  转身的时候，我和沈平明显感觉到，背后刮起了一股冷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