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装客户端,阅读更方便!

第272章 冬日暖阳(2 / 2)

“中午了,要不先找个地方吃饭?”他提议,也做好了要被她拒绝的准备,可前头的人停下来,转过身。

“想去哪儿吃?”

最终两人在医院附近找了一间餐厅,吃粤菜,地方不大,但挺干净。

周勀按照以前她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和一个汤,又问:“要不要来份甜品?”

对面的女人笑,“不用了。”

“不想吃?”

“已经吃不惯。”

一句话说得周勀心里发闷。

“好,那先这样。”

他把菜本合上,还给服务员。

等菜的功夫两人也没交谈,只是面对面坐着,难得如此清静。

周勀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,特别是她还坐在窗口边,脱了羽绒服,里面依旧是昨晚穿的那件浅灰色高领毛衣,苍白瘦削的脸对着窗外,留给他一个侧影,可是阳光裹在她身上,令冷萧的脸上凭添几分柔软。

她明明触手可及,可又怕一碰就会化为泡影。

这种煎熬折磨着周勀,他贪恋,痴迷,惧怕打破这难得的安静,又怕时间被拉得绵长,一直没有进展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介意吗?”

“介意什么?”他要说的话突然被打断。

对面女人从包里掏了一只盒子出来,很熟练地撕开上面塑封的透明塑料纸。

“我想抽根烟。”

她这么说,也这么做了,从纸盒里抽了一根烟叼嘴里,又摸打火机,遮住一点风稍稍侧头点上,吸一口,白雾吐出来。

所有动作一气呵成,熟稔到好像已经做了千百遍。

周勀当时的表情无疑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,震惊,不解,但更多的是无法解释的愤怒。

她却笑,轻轻弹着手上的烟灰。

“怎么,看不惯?”

“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?”

“好几年了。”

“好几年了?你才从我身边离开几年?”他反问,能够从他眼神中读到质疑,“这些年你人在哪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
她却依旧只是笑,冷笑,吐着白色烟圈。

“不都跟你说了么,受了伤,养了一段时间,然后就找了个男人过日子。”

“谁?丁守权?”

他冷不丁说出名字,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愕,但很快就平息。

想来他的做事风格,出击前肯定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。

“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?”

“刚才说过了,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!”

“凭什么不信?”

“因为……”

“你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什么都可以掌控,还是觉得自己人见人爱,除了你我就不能有其他更好的选择?”

“更好的?”

“对,更好的!”

“你是说丁守权?”

“不可以么?”

她据理力争,周勀低头嗤了一口,“要换陈灏东我可能还会信,但是什么丁守权,半文盲,无业游民,连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,年龄还比你大了快一圈,我想不通他到底哪一点吸引你!”

“嗬…你果然已经查了他的资料,不过既然你这么问了,我不妨告诉你。”她又抽了一口烟,眯着眼吐出烟圈,“他虽然没文化,但是人坦诚,也老实,真心实意对我好,不会让我因为外面那些女人受委屈,也虽然穷,可是吃穿总够了,我也不是什么贪慕虚荣的女人,其实以前就疲于应付那些高门大院,最后再说回年龄,比我大了九岁而已,跟你也差不多,你以为自己年轻到哪里去?”

一句话差点把周勀呕死。

他靠在椅子上狠狠提了一口气。

以前就知道她伶牙俐齿,但是说话好歹还留几分余地,现在倒好,不管不留余地,简直哪疼往哪下爪子。

“好,好,我说不过你。”他抬手举白旗,知道跟她无休止地争论这个毫无意义。

她没有说真话,他不去逼问了,他会想办法自己去查。

“先不说你和这个丁守权到底什么关系,就算真的有什么,我也不会介意,因为没必要跟个死人争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还有一点我也需要提醒你,我们领过证的,民政局也有登记,是合法夫妻,当年以为你不在了,但现在既然人没事,于情于理我们还是夫妻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好了,今天不跟你争这事,先吃饭,吃完饭送你回去!”

刚好服务员传了菜上来。

周勀给她布好碟子和筷子,又把服务员叫住,“舔一份香草布丁。”

“我不吃!”

“吃不惯了是吗?那就想办法让自己再习惯回去?”

“……”

一顿怄气饭,肯定吃得都不愉快,周勀只勉强喝了半碗汤,不过对面那位似乎胃口不错,吃了大半碗饭,还吃了好多菜,只是布丁一口没动。

不过没关系,她食量倒是大了,这点他很满意。

周勀买完单,拎了椅子上的大衣站起来。

“走吧,送你回去!”

女人理都没理,率先一步出了店门,要过马路去地铁站,又被周勀拉住。

“你做什么?”

“打车!”

“你打车,我还是原路回去!”

“我也跟你回去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周勀一笑:“我车还在埰岗,得先回去拿车,一起吧,反正不坐也是浪费。”

想了想,大概觉得也有道理。

若问她这些年学到最多的一条处世准则是什么?莫过于“接受现实,别受无谓的委屈!”

周勀在路边拦了一辆车,开后门,让她先上,她却自己拉了副驾驶坐了进去。

他摇头笑笑,打算不跟她计较。

三年了,春草生了又枯,花儿败了又开,世间万物都在变,更何况是人。

而且她这样子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,感觉从头到尾都像换了一个人。

周勀知道她肯定是经历了什么事。

没关系,最难最痛的时候他都熬过来了,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好过那时,他还有什么不能忍。

车子到了埰岗。

她先下车,摔上门。

周勀付完钱跟了几步,走到自己车子旁边。

“喂!”

她头也不回。

他笑笑,对着她的背影喊,“我还会再找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车子启动,她也刚好拐到了巷子里面,听到车轮碾过巷口的石板,咚咚几声开远了,她这才停下来,一下靠到墙根上。

常安啊常安,你有没有觉得命运真是好讽刺?在你充满希望的时候一下把你打入地狱,在你甘于埋葬地狱时又突然在头顶淋下一缕阳光。

可是这个地狱她一人前往就够了,何苦再拖着他一起?

“喂,那男的谁啊?为什么一直缠着你?”

耳边突然传来声音。

常安闷一惊,站直身子,抬头却见吴峰叼着烟倚在巷口,之后又是一惊,这次不是惊他的突然出现,而是惊他一身崭新行头,上身灰色西装,下身同色西裤,皮鞋噌亮,里面是花衬衫,露出来的脖子上还明晃晃地挂了条大金链子。

原本总是乱糟糟的头发今天也梳得油亮,估计十级台风都刮不乱。

常安:“你走路怎么不出声音?”

吴峰:“什么啊,你自个儿在这想事想得入神。”他踱着步子靠近,“喂,说说呗,那男的到底是谁,是不是看上你了想追你?”

常安扫一眼。

本来还想质问他钥匙的事,但见他这副样子就完全不想问了。

“你想多了,我不认识。”

常安敷衍一句转身往巷子里走,吴峰不依不舍,追在后面喋喋不休。

“骗鬼吧不认识,我看他盯你盯的这么紧,不是想泡你就是想寻仇。”

“说说呗,到底啥关系?”

“我就是好奇问问,保证不说出去!”

“……喂,好歹也算朋友是不是?那人看着有些来头,他要是真看上你了,回头也让我沾点光……”

常安被他嘀咕得受不了,停下脚步,突然抬手假装在他的领子上掸了掸灰尘。

“西装不错啊,还有这条金链子,得花不少钱吧?最近看来手气挺旺嘛!回头要债的再上门我就把你手机号码留给对方,不然直接让他们去你那登门怎么样?”

吴峰眼睛瞪大,继而摆了摆手,“行,算我怕了你,不问,不问总行了吧!”说完缩了下单薄的身子,双手插袖管里抖抖索索地窜到了别处去。

常安摇头笑笑,心想这么冷的天让你穿件春装出来,冻死你!

她回到住的地方,将化验单和报告以及拍的片子全部整理好,用一只文件袋装着,重新围了条围巾出门。

路上给蒋琴打了电话,得知丁小芝上午已经出院。

时间尚早,常安又去买了一盒点心,坐公交车去了向日葵。

园里的孩子见到她出现并不十分热络,因为在孩子眼里她是一个怪人。

总是来去无影,孤孤单单,也很少买什么礼物或者糖果带过来,就算买也只会给丁小芝一人。

不过她教孩子们画画的时候孩子们还是挺喜欢的她的,毕竟有耐心,也没那么多死板的规矩。

平时常安来总是直奔着去找丁小芝,可今天却拐去了蒋琴的办公室。

蒋琴正在做账,见她进来打了声招呼。

“小芝恢复得不错,医生说不会有后遗症,这点你放心。”

常安“嗯”了声,她当然知道食物过敏休克不至于有什么后遗症。

“蒋园长,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。”

“别的事?”

“对,别的事,关于丁小芝的病。”她将带来的文件袋打开,把里面各项化验单和报告一项项铺在办公桌上。

蒋琴愣了下,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
“这是小芝最近做的所有检查,基本已经确诊了,原发性肝癌,应该是遗传,因为他爸爸是乙肝病毒携带者,也是因为这个病去世。”

蒋琴从震惊中缓过来,大致看了眼桌上陈列的那些化验单。

“所以呢,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?”

“我…希望你能救救她。”

“我救她?”蒋琴无奈一笑,“我倒是也想救她,可是也得有这个能力,再说园里什么情况你也应该知道,有上顿没下顿的,别说什么癌症了,就是小病肺炎之类都没钱拨出来给孩子们治,你这一下就是绝症…”

“不是绝症,真的不是绝症!”常安解释,“肝癌通过手术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,特别是早期肝癌,治愈率可以达到50%以上。”

“那又怎样!”蒋琴把那些报告全部叠起来堆成一堆,“手术要钱的,还不是一两千能解决的事,先不说一次性给医院的手术费,后期疗养的药都吃不起。”

“我知道!”常安清楚园里的情况,“我不强求全由你拨款,我可以出一部分。”

“你出一部分?你能出多少?”

常安咬着唇,想了下,“三万多,我所有的积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