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诏狱第一仵作第250节(2 / 2)


  他什么时候变这么会了!

  不行,自己还得多努力,各种方面。

  指挥使出门办事,他也没闲着,这个时间点,申姜那边得到的新线索会陆陆续续传了回来,正好去整理一番,捋一捋,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……

  嗯,还有吃早饭,能不罚……还是不罚的好。

  日上中天,阳光越来越灿烂。

  两个时辰后,仇疑青回来了,相当准时:“可准备好了?”

  “嗯!”叶白汀放下书卷,从窗外阳光下走来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耿元忠作为本次恩科主考官,这几日非常忙碌,阅卷工作进行到尾声,越是临近放榜,考官内部意见越容易冲突,大家嘴架都打了好几轮了,甚至不会轻易离席,出去一会儿,让别人登了先怎么办?

  考卷上糊了名,他们并不知道考生本人是谁,是不是自家人,也没有要偏袒维护,就是面子不能丢,自己的眼光就得是最好的,这是水平认知的问题,别说吃饭,他们连上厕所都得瞅空子,成群结队,要去一起去,谁也别想占便宜,谁也别吃亏。

  这个时候,上官的存在就非常关键了。不管合适佬还是和稀泥,管别人是不是真心尊重,这个时候都得给他面子,都得抬着说话,你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试试,不怕他偏袒了对家?

  耿元忠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光,大事小情,别人都得看他眼色,每天装逼装的很满足。

  但今天不行,装不了了,锦衣卫指挥使过来,把他给带走了——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这个时候来!

  他倒是想阴阳怪气几句,把人刺回去,可一看指挥使出行气派,身后那一水的锦衣卫,绣春刀,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……只能跟人走。

  姓仇的损的很,来就来了,竟然十分险恶的放了饭,让所有阅卷官员都有的吃,吃的好,偏他这个主考官什么都没有,还得饿着肚子配合锦衣卫工作!

  被请到外面茶楼,空间包厢,耿元忠沉着脸:“指挥使这是何意?”

  仇疑青没怎么搭理他,眼皮都没抬一下:“耿大人稍安勿躁,我们再等一个人。”

  等谁呢,等来等去,是自己的手下,副官高峻,耿元忠差点呛出一口老血,他一个上官,等一个低几级的手下,有必要么!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,也没必要这么自降身价吧!

  叶白汀坐在一边,低头喝茶,遮掩嘴角压不住的笑意。

  甭管多大的官,多厉害的人,肚子饿时,心情都美丽不到哪里去,偏这时候还要被折腾,又是掉面子又是不被重视,稍后还得面对锦衣卫各种麻烦问题,能高兴得了?

  高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他的工作内容和主考官不一样,刚刚一直在别处,被叫过来还有点怔,不过眼前这境况……他眼珠子转了转,很快心里有了章程。

  仇疑青放下茶盏:“今日请二位前来,想必二位心里有数,知本使要问什么。”

  耿元忠面色浅淡:“指挥使何必这般客气?何事在官署不能言?”

  “耿大人想在官署说这些?“仇疑青做势站起来,“也无不可。”

  耿元忠脸色立刻变了:“来都来了,在这里便好。”

  官署正在进行的是什么事?判卷子,锦衣卫要问的是什么事?命案,可能有关科举的问题,让锦衣卫去官署问这种事,走漏了风声,是想让人心大乱,场面更无法控制么?

  耿元忠本来刺仇疑青一下,标榜自己大气,无事不可对人言,顺便损一把对方太小气,结果被怼了回来,顿时感觉今天这一场,怕是不太好过。

  仇疑青:“两位在一个月前,去了百佛寺,当日都做了什么?”

  耿元忠低头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:“本官一个月前,去了百佛寺?”

  这话当然不是反问仇疑青,问的是房间另一个人,副官高峻。高峻闻弦知雅意,反应的那叫一个快:“大人事务繁忙,每日行程颇多,哪里记得住这么多,一个月前,大人的确去过百佛寺,乃是听闻百佛寺香火鼎盛,常有学子过去许愿祈福,大人心系学子,便过去看了看,当日下官正好空闲,便讨了这个差事,全程陪同。”

  耿元忠:“哦?本官那日都做了什么事,见了哪些人?”

  竟然不需要仇疑青问话,自己就能往下进行了,可真是坦坦荡荡。

  高峻:“也没什么特殊的,就是到处走一走,看一看,体察一下学子心情,见有过于焦虑难安的,便驻足安慰几声,说几句鼓励的话,科举功在千秋,大人非常重视,言自己辛苦些也没什么,只要大家考试顺利,便心安了,走到最后,时间没什么空余,只能在那里用顿斋饭。”

  耿元忠:“其它的呢?”

  高峻:“没了。”

  “没了?”耿元忠微微皱眉,很是疑惑,“若只如此,锦衣卫为何会找上门来?”

  这装的,竟然随着慢悠悠的说话过程,脾气平顺下来,越来越稳的住了。

  “下官也不清楚,可能是因为当日有个待考学子摔死了?”高峻转过头,看着仇疑青,“听闻锦衣卫已经把那人的坟都给刨了,将尸体挖出来验了。”

  “是么?”耿元忠挑了眉,也看向仇疑青,“这么大的动作,锦衣卫可是掌握到什么关键疑点和证据了?”

  不等仇疑青回答,他又自己答了:“我猜是没有的,不然若怀疑我等,早就将我们押上了北镇抚司大堂,怎会这么客客气气的问话?”

  高峻:“大人说的是。”

  耿元忠就叹了口气,看着仇疑青,语重心长:“既然这件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,指挥使何故这般吓人,连饭都不让人吃?咱们同朝为官,该要记得做人留一线,以和为贵,您说是不是?”

  这两个一唱一和,倒是挺会说话,直接把场面反转过来,好像锦衣卫行事多没道理似的,多大点事,至于这么上纲上线?

  真是可笑,你们有搭档,能一唱一和,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欺负指挥使不成?

  叶白汀放下茶盏:“东市珍玩字画,西市珠翠香料,耿大人家,似乎颇擅长做生意。”

  耿元忠提防的不动声色:“不过族人南来北往,挣个跑腿的辛苦钱罢了。”

  “跑腿和跑腿可不一样,普通人跑腿,不过是接单生意,照主顾要求上货交货,挣个差价运费,聪明人跑腿,能看清脚下的路,也能看清头顶的天,知道什么时候下雨,知道什么时候刮风,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捎带卖个伞,知道什么时候停一停快一快,货价会升会降,耿大人低调谦逊,不知外面人对您赞誉有加,心向往之,天天盼着哪日能有缘分,得您指点一二呢。”

  叶白汀微微笑着,相貌清俊,眉目疏朗,乖乖巧巧,见之可亲。他非常懂得自己气质上的特点,只要说话稍稍慢一点,辅以安静微笑,就会非常没有攻击性,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。

  他就是故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