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诏狱第一仵作第264节(2 / 2)


  “你们之间的谈话,并未提及此物?”

  “我又不知耿大人喜好,如何提醒?”

  “你撒谎,”叶白汀指尖点在桌上,翻开的卷宗,“去年九月初六,你和耿元忠在‘梨落园’吃饭时,你点过这道点心,你知道耿大人喜好。”

  贺一鸣:……

  “知道,就不能忘了?你也说是去年九月了,我忘性大,不可以?”

  叶白汀:“好,那我们来说说郁闻章——于联海言,你和郁闻章的结识,非常主动。”

  贺一鸣顺势就看了于联海一眼。

  于联海瞬间往后缩了,缩不敢抬头。

  贺一鸣嗤了一声:“是,我的确很欣赏郁闻章,我也是大考出身,现在官场,偶尔寂寞,无人理解之时,也曾怀念当初阳春白雪,高山流水,见到才华出众之人,心向往之,想要结识,不是很正常?”

  “你和他在去年大考之前认识,起初热情似火,之后疏离淡漠,今年恩科,再次热情起来,重新与他交往,可他未来的及进考场,人就死了——”

  叶白汀话语微慢,带着一种特殊的节奏:“他的友人觉得太过凑巧,事必有蹊跷,今日堂前,你要不要解释一下?”

  贺一鸣:“人潮起伏,缘来缘散而已,没什么好解释的。”

  “听不懂人话么!”申姜绷不住了,“让你说说你们中间结识,又断交的过程,少扯其它!”

  贺一鸣眸底隐有怒色,但很快就收敛了:“初时陷于才华,我的确觉得郁闻章此人不错,但他过于清高,抛不开寒门小户所谓的‘骨气’,我结识时,尚未带低就之心,不觉得是折节下交,他却总是因身份不同,感觉不自在,既然没办法舒服的相处,便也没必要再交往下去,遂之后来往少了。至于今年……有机会再遇,我同他总算是认识过,总不能见了面装冷脸吧?打个招呼还是要的。”

  叶白汀:“所以只是打招呼,你并未热切。”

  贺一鸣:“没错。”

  “但一个多月前的百佛寺,他出意外那天,你也去了。”

  “只是碍于应酬交往,需得过去求个签,我去的匆匆,走的也匆匆,他在这天遭遇意外,也是巧了。”

  “你当真没见过他?”

  “没有。”

  “当日也不曾丢过什么东西?”

  “不曾。”

  “那为何这一个多月,你都不再穿竹青色的衣服,”叶白汀视线淡淡的看着他,“是心虚么?”

  “我为什么要心虚?”贺一鸣眯眼,“锦衣卫查案,还是不要猜来猜去的好。”

  叶白汀:“因为你很清楚的知道,自己丢了什么东西。”

  “什么东西?”

  “衣襟袢扣!”申姜见少爷已经问成这个样子,是时机了,直接把找到的证据甩出来,“郁闻章尸体坠落三尺外,大石头的缝隙里,这枚竹青色的袢扣怎么解释?怎么就那么巧,贺大人那日所穿的衣服上,刚好少了一枚?”

  贺一鸣眼微快速颤动,没有说话。

  叶白汀:“郁闻章死时,仰躺在地,颅骨脊柱皆有一定的损伤,肋骨也有部分骨折,偏双臂双手骨节完好,姿势特殊,他在从楼上坠下时,一定或推或抓,想要碰触什么东西……这枚衣襟袢扣,颜色市面上多见,布料不算特殊,连缝制手法都是最基本的,家家都会,本算不上多特殊,可你突然不再穿相同颜色的衣服,甚至把那当日穿过的那件弃之箱笼,同下人说要扔掉,不是心虚是什么?”

  “你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,你害怕别人查到你头上,是也不是!”

  贺一鸣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,他就知道下人办事不靠谱!明明让扔了的东西,为什么锦主卫能找到?必是下人私自留下,或想谋一些小钱,卖到了别处!

  但是没关系,即便到了这种时候,他还能倒打一耙:“我就说为什么那日,指挥使会问衣服相关的问题,原来你们都想好了!北镇抚司非要如此栽赃陷害,我还有什么话说?想来人的换季需求,喜新厌旧的基本特点,在你们眼里根本不必考虑!”

  叶白汀眯了眼梢:“我最后问你一次,你当日果真没见过郁闻章?”

  贺一鸣这次不敢直接说没有了,他不清楚锦衣卫都查到了什么,对方太狡猾,明明知道那么多东西,却很是憋得住,一点一点往外放,好像就是想打他的脸……

  “也不算没见过,”他浅浅叹了口气,“我匆匆来去,正好碰到他吃完饭归来,曾有个短暂擦肩,不过也仅止如此了,我们连话都没怎么说,这也算得上见过面?”

  叶白汀突然问:“你对策论内容的书,有什么看法?”

  贺一鸣:“看法?”

  “这一科不是必考么?”叶白汀看着他,“你经历过大考,相关题目应该学过练过很多。”

  贺一鸣面露几分厌烦:“策论,大考最难的一科,不好学,也不好练,连编成的书都很厚,你也说了,必学科目,我对此能有什么看法?”

  “你讨厌策论。”

  “很难喜欢。”

  “郁闻章好像很喜欢这一科。”

  “不错,他很擅长。”

  “锦衣卫查到,当日郁闻章饭后上楼,立刻又下了楼,去自己院子一趟,才又重新上楼,在这个过程中,他换了一本书,就是这本策论,”叶白汀问,“如你所言,他已经很擅长这门课了,为什么还要换来读?大考在即,他不该多看自己短的那门课么?”

  贺一鸣:“这你该去问他啊,我怎么知道。”

  叶白汀:“你当然知道,因为他知道你讨厌这一门,故意恶心你,让你心情不佳,对么?”

  贺一鸣眯了眼: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
  叶白汀:“即便是楼下匆匆一眼,他也知道你必会去找他,他没你那么心黑,想不到更多的办法抵抗你,就想恶心恶心你也是好的,他想让你快点离开,可他并不知道,你并非只是带着情绪过去的——还有他母亲的性命。”

  “锦衣卫飞鸽传书外地卫所,已得回音,郁闻章的母亲的确在案发前些日子接待了一拨客人,还给出了自己的发簪……你便是拿着这样东西,用她的性命威胁郁闻章,让他乖乖听你的话,否则有人就要为此付出性命,对么?”

  叶白汀双目烈烈,似有火在烧:“郁闻章并未选择就范,可又想救自己母亲,在与你争执不休的时候,选择跳楼,你可能抓住过他,劝他好好考虑,但他并没有,争执推拉间,他扯掉了你的衣襟袢扣,是也不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