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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4(2 / 2)

  睁开眼,他发现尤利亚的表情,一瞬变得黯然,但尤利亚卿很快遮掩过去:来,吹蜡烛。

  江亦愁看着他,面色有些疑惑,还杂着些明澈的天真。这些蜡烛其实是被封闭在晶体管里的稀有气体,理论上是不会被吹灭的。

  尤利亚卿一直鼓励,他将信将疑,稍稍低头,对着蜡烛吹了一口气。

  随着气体流动,蓝蓝紫紫的辉光真的开始烁动,然后渐渐熄灭。整个等离子体蛋糕,也逐渐黯淡下来。

  江的眼神却被瞬间点亮了。他注目着渐渐熄灭的火烛:好神奇。

  尤利亚卿指着顶部的采集孔解释,他在顶部做了触发开关,吹蜡烛后会形成小断路,激光激发器会停止工作,随着温度的降低,自然会产生蜡烛吹灭的效果。

  江反而在意另一个问题:吹灭了蜡烛,我许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么?我刚刚看到,许愿时,您似乎并不高兴。

  尤利亚低头,掩饰情绪般将碎发拢至耳后。他沉默片刻,方才开口道:江,有很多事情,是我也没办法控制的。

  江亦愁的眼神一沉。

  不过,即使这之后我还会离开,你也要相信,我会尽一切努力,拼命地找回你。

  他抬头,蓦然撞进了尤利亚卿温柔璀璨的眼睛。尤利亚主动牵住他的腕:来,你跟我来。

  尤利亚卿带他来了舰桥,不知他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了什么,屏幕中央忽然弹出冷星的全息投影。

  现在,我把冷星设为鬼车的自动返航目标。

  右侧弹出了一串串设置信息,鬼车将会记录冷星的射电波,在自动驾驶的状态下,会一直朝着冷星的方向,自动返航。

  冷星,将是它永远的家乡。

  来,你和我一起按。

  尤利亚牵过他的手,放在确认按钮上,目光透过冷星投影,飘向了遥远的未来。

  失去主人、失去航向的鬼车会追寻着冷星的射电波,穿过浩瀚的星河,再次抵达家乡,沉睡在冷星地壳深处。

  终有一天,鬼车将被他重新启封,未来的他,会和江亦愁一起,护住他们共同镌刻的星星。

  *

  返航坐标设定成功,尤利亚卿却站在控制台前,忽然陷入了沉默。

  察觉到江探询的目光,他回身,背着漂亮的星芒,轻轻靠在冰凉的控制台上:其实今天,我准备了一份礼物。我还以为,你的生日愿望会和我准备的礼物吻合,没想到

  尤利亚坦然道:我之前挺对不起你的。

  他蓦然低头,那一瞬,比窗外星云的柔光还要温柔。这道温柔的、动人的光,牵引着江,让他不自觉地靠了过去。

  尤利亚忽然面向他,认真说:从现在起,你不是Hope0001,你只是你自己。希望以后,你能保持信念,做一切你真正想做的事情。

  江有些茫然,他不明白这句话的背后意味着什么,直到那句熟悉的暗语再度响起。

  海洋,落叶,微风,玫瑰,欢笑,温暖,梦想

  他的视线开始模糊,主系统意识似乎被挤占至遥远的边缘,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:主系统下线,第0模块激活。但语气、音调,冰冷得他完全不认识。

  行使管理员权利,执行第0模块销毁命令。

  一瞬间,他脑海里似乎炸开了明光,神经织网里的数据流格外活跃,像是长久以来压在他身上的巨大枷锁,完全崩溃。

  重要模块的巨大变动让他全身的系统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,江脚下一软,尤利亚卿上前一步,稳稳地接住了他。

  我怎么了?

  没什么。尤利亚在他耳边轻声安抚,以后,你就是彻底独立的智能生命。你有意识,有思想,希望你的每一个决定,都理性又善良。

  他稍稍松开江亦愁,坐回控制台前的指挥椅上。

  长期处于发出指令的位置,为尤利亚洗练出了一种果决、坚定的姿态,单是他放松坐回指挥椅,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,举手投足之间,都透着一种游刃有余的信念感。

  江亦愁憧憬地前行一步,一切我想做的决定,都可以么?

  尤利亚神色淡然:这也是你可以独立思考、决定的问题。

  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,我每次想到你,就又高兴又难过,我没办法控制自己,好像从很早很早开始,就彻底坏掉了。

  江单膝跪地,近乎虔诚地仰视他,他浅浅顿了顿,谨慎地问:尤利亚卿,我可以喜欢你么?

  尤利亚低头看着他,目光就像温凉的月光,他轻声问:如果我说不可以,你会停止喜欢我么?

  江亦愁无声地摇头。

  尤利亚轻笑道:所以,你不是自己做好决定了么。

  他的手松松落在膝上。

  江捧起那双修长、白细的手,那双曾经调整过他体内每个元件的手,谨慎地亲吻他的指尖。

  尤利亚没有闪躲,他亲了一次又一次,又沿着指尖、骨节、手背的轮廓,一点点拓印。吻过手腕后,他的视线缓缓上移,落在尤利亚卿的脸颊。

  上一次亲吻,他藏了许久的隐秘心思被发现,他不被认可,又急又怒,一定给尤利亚带来了一段糟糕的回忆。他绝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。

  他轻轻起身,贴近一步,抬手将尤利亚的耳发轻柔别好,整个过程,尤利亚虽然没有注视他,但他低着头,默然包容着。

  他俯身,在尤利亚卿的耳廓,试探一般,轻轻啄了一口。

  尤利亚真的没有抗拒,他像第一次尝到甜果子的人,一口一口,尝遍尤利亚的每一寸耳廓,然后沿着下颌线,缠绵地寻到了他的唇。

  吻上的那一刹那,他全身像过电一样,仿佛是无比干壑的荒原,迎来了第一次的甘霖。他越吻越大胆,最后竟然将尤利亚卿整个抱起,放在高高的控制台上,面着漂亮的星海亲吻他。

  他像个头一回得到宠爱的小孩子,热烈地贪婪、索取,可他抱着冷软的尤利亚卿,又找不到更进一步的方法。

  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突发奇想,他腕上的光纤丝忽然抽出,沿着尤利亚的脊背,爬上他白皙的、优雅的脖颈,极其轻柔地刺进了那片极其柔嫩的皮肤。

  他很快找到了尤利亚卿的迷走神经,光纤丝轻轻嵌入他的神经织网,结合的一瞬间,尤利亚闭着眼睛,似乎轻微地吭了一声,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数据灌流,从他的神经网络起,经由光纤丝,一遍遍冲刷对方的神经网。

  神经网被侵入的感觉其实很难受,不过他的神经织网最初的来源就是尤利亚卿的神经回路,嵌合压力要小上很多,他也是知道这一点,才大胆进行了接合。

  即便如此,尤利亚卿还是有些被影响,他勾着江的脖子,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:一般,人类不是这么做的。